冬藏卷黑帝封髓固真元(1)(1 / 1)
《冬藏卷·黑帝封髓固真元》
楔子
溱洧河的冰面在子月朔日裂出暗纹,如古玉龟裂般蔓延至两岸。冬三月,此谓闭藏,天地如巨大的冰窖,阳气沉潜于渊。黑帝司权,寒气如铁,最易直中肾脏——那是人体水火同居的宅府,藏真阴而寓元阳,恰如冰下潜流,容不得半点寒侵。太子自三季调护后,本已元精充沛,却在冬至夜观星后忽染“寒闭”,四肢冷过寒冰,腰膝软如棉絮,连呼出的白气都在帐中结成冰晶——且看那株历三季而存的太子参,如何在冬令与熟地、山茱萸相携,化作封髓的琼浆玉膏,更解开郑国公“真火被遏”的危症谜团。
第一部分 冰河裂玉肾阳微,太医院误投燥烈方
冬至后的溱洧河被冻成墨青色的古玉,冰层下的暗流声如战鼓闷响,震得岸边垂枝上的冰棱簌簌坠落。三更时分的月轮斜挂天穹,将河面冰纹照得如同神龟背甲的裂纹——那些自子月朔日便蔓延的暗纹,此刻正顺着水流方向渗出幽蓝寒气,直逼两岸冻得发紫的芦苇根。澄心苑暖阁的鎏金铜兽炉里,银丝炭烧得噼啪作响,姬昭却裹着七层狐裘仍觉骨髓发冷,昨夜观星时踏碎的冰窟就在御花园莲池边,浸透的乌皮靴此刻还在墙角晾着,靴底凝结的冰壳裂成蛛网状,每道冰纹里都冻着半片残月的倒影。
他斜倚在嵌玉锦榻上,指尖刚触到紫檀砚台便猛地缩回——那砚台冷得像从寒冰窖里取出的玄铁,砚池中未磨的墨锭竟粘在石面上,呵出的白气落在砚边,瞬间凝作霜花。当他强撑着磨墨时,墨锭在砚中打滑,滴下的水点还未触及石面便成了冰珠,叮咚落进铜盂里,竟堆成一小捧碎玉似的冰粒。乳母王嬷嬷撩开鲛绡帐的手突然顿住,只见姬昭双足从狐裘下露出,脚背青黑如古镜锈迹,脚趾甲泛着紫灰,恰似从极北冰原采来的玄石,连按下去都留不下指印。更骇人的是他后腰命门处,隔着三层云锦棉被,仍有寒气丝丝缕缕渗出,仿佛冰锥正缓缓钻入骨缝,帐中悬挂的暖玉璧竟凝上了白霜。
李太医的三指刚搭上姬昭尺脉便触电般缩回,指尖的凉意顺着经脉直窜心尖。那脉象沉细得像雪天蛛丝,按至骨节却坚硬如铁,指下传来的滞涩感如同寒冰阻塞溪流。他颤声展开《伤寒论》,烛火下“少阴病,脉沉者,急温之”的朱批泛着血光,古卷纸页间渗出的墨香竟带着冰碴味:“肾为水火之宅,今寒邪直中,真阳被遏如炭炉覆冰!”张仲明太医捻着斑白长须,银簪挑开的药箱里,附子块茎如黑铁般沉重:“当以四逆汤回阳,附子需用九蒸黑顺片,干姜取蜀地老根!”话音未落,药童已将十二钱附子投入陶釜,燥烈的药气腾起时,暖阁窗棂上的冰花竟滋滋作响,化作水珠顺着木纹蜿蜒而下,在窗台积成一圈冰水。
三日后三更,姬昭将药碗推到一边,黑褐药汁在碗壁挂出油亮的纹络,像凝固的血液。“喝下去如吞烙铁,可这寒气却往骨头缝里钻。”他张口时,舌面焦裂的纹路渗出血丝,嘴唇干得起皮,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痛感。郑国公撩开儿子衣襟的手突然僵住——丹田处皮肤紧绷如鼓,青黑的足部竟泛起诡异的潮红,恰似冰层下涌动的岩浆,指腹触到皮肤时,竟感到一股虚浮的热意。李太医再触脉象,沉细中竟夹杂着浮数,指下如同摸到将熄的灯芯:“坏了!附子辛热燥烈,虽能回阳,却耗伤真阴,如今是寒邪深伏,虚阳外越!”
此时窗外正飘下鹅毛大雪,一片六角雪花落在药碗边缘,竟在接触药气的刹那化作白汽,连一丝水痕都未留下。郑国公望着姬昭紫黑的指甲,忽的想起幼时在北境见到的“冰中火”奇景——万年冰层下燃烧的硫黄矿,火焰被寒冰包裹,看似炽烈实则濒灭。殿内铜炭盆烧得通红,火舌舔着兽首衔环,却驱不散姬昭周身的寒气,他咳出的白气在帐顶结成霜花,与太医们急促呼吸吐出的白雾交织,竟在烛火中凝成冰晶,恍若无数细小的刀剑悬在半空。
第二部分 龟板凝冰封髓海,参地和阳固真元
郑国公自冬至夜于天坛圜丘祭天归来,便如被寒冰锁喉,一病沉疴。那晚三更的北风卷着雪粒子,将玄色祭服上绣着的北斗七星纹冻成硬壳,每一次呼吸都似有冰棱刺入丹田。待侍臣将他架回寝宫时,十指已蜷如鹰爪,玉扳指嵌在无名指第二节,指腹青紫得像浸过墨汁的冻梨,任凭多少暖炉烘烤,指缝间仍渗出丝丝白气。太医院急投硫黄鹿茸,药汁尚未灌完,他便咳出带血丝的痰块——那痰落于雪色锦帕上,竟如红梅破冰,血丝丝丝缕缕,恰似冰下裂开的朱砂河。
姬昭闯入寝殿时,铜鹤香炉里的龙脑香正腾起紫烟,却驱不散满室焦灼。但见郑国公抓着锦被翻滚,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窜动,双目赤红得像被烈火烧透的琉璃盏。“父王此症,非独寒闭!”姬昭抖开隐者所赠的素绢,绢上墨绘的龟甲草药旁,朱砂批注“龟板禀北方壬癸水精,能入肾潜阳,引浮游之火归宅”,“您瞧这舌尖裂纹如干涸河床,正是硫黄燥烈,逼得真阳离位。肾中真火本如深潭月影,猛药搅动,反令月影碎作流萤。”说罢,他以银簪轻触郑国公舌面,那簪尖竟腾起一缕白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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